总第88期2002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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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为什么诱惑女人 文/素素
    关于家,我写过太多的文字。我因为写了太多与家有关的文字,而被别人讥笑为小女人。对于这种讥笑,我一直不以为然。我不认为写家就小,写山就大。一个对家缺少尊敬的人,也不值得我去尊敬。所以冒着别人的炮火,我还是要写。
    我写家是因为我喜欢家。我的家在开始的时候是一间简陋的宿舍,冬天的时候只有零上七八摄氏度。此后搬过五次家,随着家里的房间一点点多,一点点宽敞,装修家并打扫家就变得像一门熟能成诵的功课,它在我的文字里不可能不探头探脑,我的确没有办法让它在我的笔下深藏不露。
    家是什么?
    在我读过的书里,家是一个十分古老的概念。家就是半坡村遗址上那一个一个圆形的遮雨避寒的窝棚。半坡村的先民们蹲在狭小的灶坑前煮米汤的时候,绝想不到几千年后的女人用微波炉热牛奶,更想不到屋上可以架屋,房子可以盖得摩天接日。然而,自古至今,家仍然是家,里面住着男人女人孩子,住着世世代代祖祖辈辈。只不过,家的形状不同,有土坯垒的家,砖瓦盖的家,楼台筑的家;家的地址有异,有僻远在乡下的家,有拥挤在城里的家;家的用途别样,有天天要回去吃饭睡觉的家,有偶尔去度一度假的家。
    我发现,这世界什么都在改变,只有家与地一样老,与天一样荒。天地之间有万物,万物之中,数家最大。家是你最安全的伞盖,最温暖的依偎,最不能迷失的归宿。家像女人的子宫,几乎所有的生命,都是在自家的土炕或木床上孕育并蠕动的,几乎所有的路途,都是从自家的小院或楼梯曲曲弯弯地走出去的。包括所有的语言,所有的手势,所有的想象,无一不是由自家的屋檐下伊呀开始的。正因为这样,人类在行走的时候,一路上曾丢弃了许多东西,独独没有把家放下。家永远在你的背后,像一个亲密的影子,缠缠绊绊,让你一步一回头。家永远在你的心中,像一只绿色的邮筒,高兴或失意都是想家的时候,写一封短信投进去,又可以上路。家永远在你的前方,像一朵深夜的灯光,因为它未知,不可名状,你对它的追求比对一个人的追求还执着。
    那么,家对于女人意味着什么?
    我相信,家最初在洪荒苍凉的原野上出现的时候,它首先诱惑了女人。女人从此就成了家的俘虏,家的奴仆。女人从此就与家混为一谈,“娘家”、“婆家”、“女人家”,说来说去,家与女人是纠缠不清的,家是雌性妻性母性的,是为女人而设的。家是女人的信仰,也是女人的命运。有了家,就有了分工,女人留守,男人出猎。有了家,就有了家的文化,家的传统,女主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男主外,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在男人的心目中,是走了还要回的港湾,是歇一歇又要走的驿站。家在女人的生命里,是离不开也飞不起来的土地,女人仿佛是土地上长出的植物,汁液和细胞,枝蔓和花蕾,都带着炕和床一般的温软,房与院一般的饱满。家是女人的怀抱,女人的舞台,女人的梦想。家也是一个美丽的陷阱,女人是这陷阱里美丽的囚徒。古老的女人只有在死了以后或被男人休了以后,才会不甘不愿地从这个家消失;现代的女人即使因为情感之变从这个男人的家里出走,也不会走得太远,走得无影无踪,她也许走进另一个爱她或她爱的男人的家,也许哪里也不去,用柔软而韧性的臂膀,独自支撑起一个家。不论是古老的女人抑或现代的女人,如果这个女人跟一个男人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有女人在,就有家在;如果这个女人自己就是一个背负布囊、独步走四方的行者,这个女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这个女人心里有什么,家就有什么。
    原来,女人对家的爱与生俱来。女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说的最多的是家。女人的故事,就是家的故事。
    记得1994年夏天,女诗人舒婷来大连参加笔会,送她走的时候飞机晚点,于是我就陪她坐在候机室里喝咖啡。因为延迟了回家,话题就都是家了。女诗人舒婷的家在厦门鼓浪屿,中华街上那幢独立式旧洋楼里住着她一家三口。女诗人舒婷每天除了写作,就是打扫卫生,提个篮子上自由市场买菜,在陶罐里煲老汤,然后等着丈夫和儿子回家。在我的印象中,女诗人舒婷家楼上楼下摆满了祖上传下来的红木家具,窗前还有一个露天的花园。浇花的时候,她像一个无私的乳母;跪在地上一件一件地擦拭那些文物般贵重的桌椅的时候,她像一个忠诚的老仆。我想象不出,才华横溢的女诗人舒婷,可以把那么多金子般的时间给了家。自此以后,只要一想起女诗人舒婷,就感觉她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光着脚丫,两腿跪在地板上,正拿着抹布擦着那只深红色的太师椅,家里让女诗人舒婷擦得窗明几净。
    记得1999年秋天,女作家池莉来大连参加图书博览会,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告诉我一个消息,她用稿费在武汉市郊买了一幢私家别墅。就是说,有了钱,女作家池莉第一个要做的事就是在家之外还要有一个家,一个可以与丈夫女儿一起度假的家,一个可以关起门来安心写作的家。女作家池莉说,别墅的四周就是田野,江南的田野四季都是绿色的,有鲜花开放的,那湿润的空气,流动的风,给她灵感,也给她想象力。只要写东西,她就会在自己的别墅里过上一段与世隔绝的日子。只有女人能过与世隔绝、与家亲密的日子。与家亲密,就是与肉体、与灵魂亲密。
    前几天,女教授肖凤从北京来大连度假,她是北京广播学院的资深教授,在国外多所大学做访问学者、客座教授,曾经写过《肖红传》、《冰心传》。年近七旬的女教授肖凤一住下来就说,素素,你带我看看大连的房子吧。我说,你要在大连买房子吗?她说,不,我只是喜欢看房子,走到哪里,我都要看房子,大连的房子非常好看。于是我们就坐在车上到处看房子,遇到好看的房子就停下来,有时禁不住还要在房前照张像。这个举动,还因为她是女人。女人即使老了,或者说,女人越是老了,女人的身上就越有母性,女人就越喜欢房子。女人看房子,其实是看另一个自己。
    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契机,让我走近了座落在星海广场西北角的[世纪经典]。
    那天,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中国人叮咛子孙的一句老话,不要忘本。本,就是你的出身,你的过去,你曾经遭受过的苦难。总之,本是一种非常沉重的东西。我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这句老话,是因为眼前这座高大的现代感极强的建筑物,建筑物里面的下沉的复式的空中别墅,别墅里面水晶的器皿,丝质的布垫,中式的屏风,法式的壁炉,让我一时不知我是谁,我在哪里,今夕何夕。我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可事实上那一刻我就是如此残酷如此真切地忘本了。我对我自己说,原来家可以是这样式这样式那样式那样式的,原来女人是可以在这样的家里喝上午的咖啡下午的茶的,原来我们一直是走在路上,一直也没有走到高处,一直就应该朝着这个方向走去的。拥亿万资产,住世纪经典。这是世纪经典的广告语。它无遮无拦地说了真话,可它太咄咄逼人了,太少数了,一下子就把它与芸芸众生分隔开了,完全没有东方文化的含蓄,隐约,中庸之道,犹抱琵琶半遮面。它站在那里,就像一个逆子,一个另类,任何人都能从它的眼睛里看见挑战,也看见怂恿。
    这是家吗?我问自己。
    家就应该是这样的。我肯定地说。
    的确,我很快就接受了它。家为什么不可以是这样的呢?我们为什么总是在面对美好的时候回忆起并不美好的过去呢?我们为什么只习惯于住逼仄的中国式老房子而不习惯于住宽敞的曼哈顿式豪宅呢?假如我有亿万资产,我不会拒绝这样的房子。假如只是让我饱一饱眼福,我也不会拒绝看这样的房子。喜欢房子,这是女人本能。喜欢好房子,也是女人的本能。在女人眼里,不论茅屋寒舍,还是高楼大厦,只要它以家的姿态出现在面前,它对于女人就是诱惑,它就是女人所要爱所要向往的。
    在我眼中,世纪经典不是巴黎或维也纳那种经典,而是纽约或洛杉矶那种经典,即现代的未来的经典。经典的东西总是少数,经典的目的是给生活提供一种理想,一种方向,一种可能。经典就意味着不可多得,却不能没有。经典对于一些人,可能是唾手可得的,对于另一些人,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经典是一面引领生活的旗帜,它让我们知道生活像人一样具有品质,我们在评价它的时候,千万不要用忆苦思甜的方式,而要用WTO的方式。这其实就是世纪经典的意义所在。
    有一阵子,我曾经暗暗地让自己进入了一个主妇的角色。这个角色让我历了一次险,体验了一种极至的感觉。这个角色让我触摸到了以前从未触摸过的东西,思考了以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我认为,女人不一定只有缝缝补补、省吃俭用才美丽贤良,女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样美丽贤良。我还认为,中国女人也可以像法国女人那样在家里做沙龙夫人,中国女人的画像也可以悬挂在自己的书房或楼梯拐弯的地方,中国女人也可以请英国管家打理里里外外一切琐碎的事务。富贵其实不是哪一个种族或哪一个国家的女人专有的资格,优雅其实也不是哪一个种族或哪一个国家的女人专有的姿态。存在决定意识。物质决定精神。在并不久远的过去,中国女人与男人一起经历了存在的空洞,物质的匮乏,在漫长的苍白窘困的日子里,她们再熟能生巧,再乐天安贫,也不过是刘姥姥式的黑色幽默。如今,当中国的土地上生产出亿万富翁,当生活向中国女人露出玫瑰般的笑靥,当中国女人的家也开始像宫殿一样富丽堂皇,她们曾经萎顿的精神便被富有所照亮,她们曾经封闭的眼界因富有而开阔。她们曾经衣着寒酸,不施粉黛,不知风情为何物,如今她们在身上洒着夏奈尔五号,把指甲修得光可鉴人,雍容风雅如大观园里的主人,对花吟诗,对月酌酒。富有,让女人滋润鲜艳,让女人生动多情。总之,在世纪经典面前,在这样的女人面前,你不会再轻易地否认存在的意义,不会再无知地否定物质的力量。
    奇怪的是,我在主妇的角色里没有一丝慌乱和局促,我在那些欧洲古典式、中国明清式、现代几何式、休闲度假式等各色各样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由随便。我甚至对上帝让我做女人心存感激,这辈子做女人下辈子还想做女人。我甚至想悄悄地对那个将要住进来的女主人说,嗨,珍惜吧,珍惜每一个日子,珍惜每一种感觉,珍惜从窗扇里吹进来的每一丝海风,珍惜从夜空中洒下来的每一缕月光,珍惜从广场上漫延过来的每一寸绿色。你当然知道啦,有家,不一定有爱;有爱,一定有家。做世纪经典的女主人,你应该比世纪经典还经典,你不能是一个唠唠叨叨的怨妇,也不能是一个被男人鄙夷的弃妇,你应该是一个美的、完整的女人,一个既会爱又被爱的女人,一个与世纪经典、与你的家彼此照耀相映生辉的女人。
    家,永远诱惑着女人,也佑护着女人。好好地享受它吧。
加入时间:2003/1/5 9:27:00 阅读次数:13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