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152期2008年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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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半/刘静
    三月又半月的时候,下载《千字文》,将其放在电脑桌面上,闲暇时读,凝炼简洁,朗朗上口。在吟哦之间,感念人与自然神秘交往的无穷动,始终在“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  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  秋收冬藏”这一句上徘徊。曾经放出话去:从即日起,开始背《千字文》……没关系,食言不是一次了。
    月初抱病在家,上班后看舒蕾套装摆在桌上,惶惶然已到三八。总忘不了若干年前的三八节,公司下午放假,我与女友穿了同样的大摆裙裤套装,在沈阳街头春风得意,年少轻狂,想必三月半,总与蠢蠢欲动这个词有关。此时,早早地收了冬衣,换了春装,某日若遇冷空气杀回马抢,也懒得躲闪,直接冲出门迎了上去,尤其双脚以上双膝以下,在单丝袜中隐隐约约,甚至干脆光着露着,拔直了腰板儿,调整好面部表情,看不出丝毫瑟索。女人在这个时候不是花木兰也是穆桂英,最好立了战功又捕获如意郎君,有人在QQ上问了:恋爱多久可以结婚?我说三下五除二或者论持久战,全凭天意。
    三月又半月的时候,春天还在路上。小时候,听大人们说“三月小阳春”,便在心里寻思:怎么不见树绿不见花开?孰不知,这个“小阳春”,是农历的三月——蚕月、桃月、桐月、季春、晓春、鸢时、桃良、樱笋时是它的别名,古人一张嘴,宋词一样温婉的“三月”就被吟出来了。总觉得,像海子一样的诗人,应该在我们的三月复活,1989年3月26日,从他手捧《圣经》躺在山海关铁轨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应该在我们的三月复活,带着惊蛰般的躁动和桀骜不逊——“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在光明的景色中/嘲笑这一野蛮而悲伤的海子/你这么长久地沉睡到底是为了什么?”并不想说海子,一棵绝望的麦子。
    三月又半月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会有南风从海上吹来——“风很美/小小的风很美”,波光粼粼,水一样裹住城市上空——“水很美/水啊/无人和你说话的时刻很美”。春天在水里噼避啪啪发芽、结苞——“自然界的乳房很美”。海子的诗比《千字文》更能将生命的纹理蜿蜒地划画成一条有孕的线,从舌尖到内心都能获得繁衍的快感。三月又半月的时候,春分了。白昼和黑夜交欢,春天和冬天握手言和;晓萍说,这样的天气真舒服,最好是在下午的时候,喝一杯咖啡,一定要小杯的。在样的天气,被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儿迷惑,思念不是人类的前生;在这样的天气,出来进去,写字楼里,大街上我看到很多孕妇,面色安祥,无数个海子即将复活。那天,W来办公室,转到桌前让我看手机里他儿子照片,冼澡的、睡觉的、在他怀里的。抬眼看他,有些恍惚,此君曾被人冠以钻石王老五称号在小文里揶揄,而今,结婚生子,转眼的事儿。又在博客里看到休产假的同事贴刚出生女儿的照片,左看右看都是欢喜,我们这些人也跟着欢喜了。大凡做母亲的人,生产时的辛苦在抚育孩子的长长岁月中,大可以忽略不计。
    三月又半月的时候,孟头儿开始无法忍受自己吐出的烟雾,身后的窗开得越来越大,时间越来越长。市声绞在一起缠起一团飞进窗来,你必须先找出一个线索,顺着线索一圈儿一圈儿的解构,才可以分辩,哪一圈是阳光碎裂的声音、哪一圈是飞鸟划过天空的声音、哪一圈儿是云飘过的声音、哪一圈儿是人声车声飞机声店铺开张时的锣鼓声。休息室的窗也开着,从窗子飞进来,是春天的一条纱巾——蓝、黄、粉三种颜色相间,在我脖子开成一朵花儿。纱巾是我从购乐的花车里掏来的,一眼瞥到,便顺手扔进筐里,5元钱。5元钱的纱巾十分艳丽,配黑色小风衣,黑色小西装,撒了香水,有风的时候,它变成了一朵真花儿,香气四溢。

    三月又半月的时候,一如往常,习惯坐在休息室的沙发扶手上,用空茫的目光,在密集的建筑物之间搜索唯一的两点空旷——十六中的塑胶操场和中山广场。居高临下,不是偷窥,没有戚戚;不是指点江山,没有激扬文字。十六中的操场有点儿像喷了绿漆的草坪。这种剽窃来的绿,经常出现在效果图上,眼睛的第一反应,疼,第二反应,眩晕。中山广场的草坪仍旧没有泛青,枯瘦,一如飞落在上面的鸽子,它的家不再是天空,它的家也不再是草原。近来再翻原野大叔的《草木精神》和阿拉旦的《萨日朗》。一个是胡四台的蒙古汉子,一个是祁连山下的裕固族女子;一个专注于草木的宁静,一个得益于八个家草原的母性。三月又半月的时候,在北图站了一晚上,翻了无数本书,结帐时,只有《萨日朗》被我带回了家。刚来大连的时候,买了一本02年优秀散文集结,阿拉旦的《萨日朗》让我的思想在草原的晨昏间驻足,在羊群中流连,在萨日朗姐姐母性的乳房上哭泣……那年,也是三月。

    三月又半月,距清明还有半月;距五一还有一月半;距端午还有二月半;距奥运还有四月半,距中秋还有五月半,距十一还有六月……在春天盼望秋天。
    今早晓萍说,马英久当选,心里踏实了很多。我也是。西藏,暂且不论。
加入时间:2008/4/23 10:41:00 阅读次数:1775